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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来登兖州少陵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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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来|登兖州少陵台

兖州古城有少陵台,南临府河,在今市区中部,稍稍偏东,偏南是一处著名的古代文化遗址。到兖州览胜,少陵台是必去的地方。不去少陵台,不能说到了兖州;正像不登兴隆塔,不在塔上凭栏远眺,不能说看到了兖州一样。

塔,倒是在前天随几位腿脚尚健,而体重又未严重超标的采风团的老朋友上过了;台,却不曾亲登,只是乘车擦肩而过,并在丰兖亭回望过几眼,当然是一大憾事。

不行,一定要设法弥补,了却登台的夙愿。但下午开完采风的心得交流会,已经到了“青山欲衔半边日”的向晚时分,东道主还要置酒饯别,接着是宾主联欢,接着就该上车返京了。文化局长武秀是一位饱学的秀才,对兖州的文化历史、名胜遗迹、人文典故非常熟悉,他很理解我的急迫心情,知道我宁可不吃晚饭也要一定上少陵台,便派兖州一位专门研究李白和杜甫的专家王伯奇立即陪我前往。有车,转眼就到。

少陵台长宽各40米,呈方形,高12米,夯土筑成,实心。据王伯奇介绍,前些年城建部门曾以这样一个土筑荒台直戳戳竖在中心地段,与现代化市容很不协调为由,规划将其夷平,迁至别处重建。一批文物和地方志专家得知后,紧急呼吁,论证了它作为古建筑、古遗址对于兖州的意义,认为绝不可损毁,说什么也必须原地原样保留下来,保护起来。市领导采纳了专家们的意见,并在其周边修了八九米高的城垣式护壁,只在上部露出一段杂树丛生的土筑荒台,提示着古城的今昔,提示着此地文化的蕴积和历史的沧桑。

“少陵台”三个大字镌刻在护垣的正南面,没有落款,显然是从电脑上放大仪下的一种现成异形楷体字。台下就是府河北侧的滨河大道。以台为界,向东叫少陵东街,往西叫少陵西街。除了这一台两街,兖州还有一个少陵公园,系市区内最大的公园。

少陵,本是一道原的名称,据程大昌《雍录》的记载,在长安城西南四十里。汉宣帝陵埋在杜陵,许后墓葬在距杜陵十八里的南园,又称小陵。史载,杜甫的远祖杜预就是京兆杜陵人。安史之乱,杜甫陷贼中,滞留长安时曾潜住在城南的少陵原下,自称“少陵野老”,那里至今有纪念他的杜公祠在。他在至德二载春天写的名诗《哀江头》里,起首就是“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在唐代,最早以“少陵”称杜甫的恐怕是稍后韩愈的《石鼓歌》:“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岂奈石鼓何!”此后人们以少陵称杜甫的便多了。如宋苏轼评杜甫诗和韩幹画,便有"少陵笔墨无形画,韩幹丹青不语诗"的名论。清初仇兆鳌注杜,杀青斯竟,名之曰:《杜少陵集详注》,至今仍是杜诗最为详备的注本。

伯奇为我在少陵台前留了影,时间紧迫,必须在暮色四合之前登上台去。东侧护壁的北畔,本来是专修了登台的阶梯的,可以拾级而上。但是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入口处却砌了一堵一人高的水泥墙,堵死了,上不去。然而既然来了,就非上不可,就不怕"碰壁",何况只是一段矮墙。看到不远处就是同一院落中新盖的公安局大楼,我建议伯奇到那里去求援。他很快借一张木椅,还有两位干警跟过来帮忙,其中一人佩戴袖章。年轻人身手矫健,踩了椅子一跃而上。一个从上面拉,一个在下面扶,没费多大力气,我也到了连接矮墙的台阶上。台阶尽处,是城垣式护壁的终端,有不宽的平台环围着高可三四米的土台上部。台体壁立,长满了丛聚的酸枣树和灌木荒草。绕到东侧,才找到一处差可攀登的陡坡小径。抓住陡坡上裸露的树根,不顾牵衣的枣刺和横斜的枝桠,几经换手,总算登上了少陵台顶。壮哉,斯台!

极目远眺,薄暮中的兖州街市,尽收眼底。闾阎扑地,市声喧阗,一派雍熙繁华的景象。据王伯奇介绍,我们脚下的这个少陵台,并非当年杜甫初到东郡时所登临的那个兖州南城楼的旧址。原址在此台正西约二百米的中御桥附近,建于当时郡治城池中轴线的南门之上,如今已遗迹荡然。今少陵台是原城南墙东段的一部分,明代洪武年间筑城时南墙外扩,特意保留此处作台,纪念杜甫,清初又在台上修了座八角凉亭,名“月云亭”,亭中立有杜公造像碑,“南楼秋月”遂成兖州八景之一。年,凉亭被某部队拆毁,改建为报警岗楼,装了警报器,下面挖了防空洞,杜公造像碑也被搬到博物馆里去。如今,高台之上,坑洼不平,荒草丛莽间只有早已废弃的报警岗楼破旧不堪地立在那里,有点扎眼,有点煞风景。

杜甫初来兖州正值“开元盛世”,就是他在后来的《忆昔》诗里所说的“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的时候。他的父亲杜闲正做着兖州司马。按照王伯奇研究的结论,那是开元二十年的事情,这比过去学者的看法提前了三年。虽说那年贡举不第,碰了人生的第一个大钉子,但他年轻,又有盛世知识者特有的自信,所以仍能写出《望岳》那样豪情满怀的名篇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激盛过多少后世有志于建功立业者的雄图和壮心。在《望岳》中,杜甫把自己的人格,自己的襟怀和抱负,都对象化到拔地而起,高耸云天的泰山上去了。这人格,这襟怀,这抱负,贯穿了他的终生,至死不泯。晚年他穷困潦倒,百病缠身,颠沛流离中仍吟诵着"寂寞壮心惊"、"落日心犹壮"的诗句。

杜甫写泰山,不写上,而写"望",有人就据此断定他未登泰山。这其实是一种误读。当时杜甫年方弱冠,健如黄犊,有用不完的精力,到了齐鲁,岂有不上泰山之理。写“望”,是因为望中才能见出泰山的气势,辨出被它分割了的阴阳。杜甫一生写过三首同题的《望岳》,另两首一写西岳华山,一写南岳衡山。都写望,未写上,均极佳。但写楼、写台,就不同了,他常写“登”,或“上”,如《登慈恩寺塔》、《登楼》、《登岳阳楼》等。《登兖州城楼》,就是这类诗中最早的一首,写他登上城楼“纵目”“临眺”时的所见、所感。“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是一种阔远的境界,浩荡的胸襟;孤嶂秦碑,荒城鲁殿,则见出久远的文化遗存。诗的结尾,颇见几分陈子昂《登幽州台歌》的意绪,只是没有怆然泣下。

站在少陵台上,我默诵着《登兖州城楼》的诗句,我能够体会出年轻的杜甫当年登上南楼的意绪。那座城楼没有了,但诗在,台在,诗心、诗情在;浮云依旧遥连海岱,平野依旧远入青徐……而少陵台下,已是一个新的兖州了,比“公私仓廪具丰实”,“远行不劳吉日出”的开元盛世,比杜闲做司马时的兖州,更见蓬勃的生机,更有希望。

原载《人民文学》年10期

何西来,(—)原名何文轩,陕西西安人。著名文学评论家。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生院文学系主任、《文学评论》副主编、主编,著有《新时期文学思潮论》、《文格与人格》、《横坑思缕》、《虎情悠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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