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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园爱与不和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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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理想中来考察我的生活

那生活的平庸将使我痛苦不堪

——《颐和园》娄烨

今年的冬天又这样过去了。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北方春天干燥的大风发出“呼——”的声响,光着的脚凉凉的。我盖着纤薄的小被子,发了会儿呆。房间里家人各自做着互不打扰的事情,发出不同的动静,但我觉得寂静。从抽象的空间概念来说,我觉得周遭空荡荡的。不然春风何以发出那样呼啸的声音?陈丹青先生的《退步集》加在书单里已经很久了,至今未读。所以想到这本书,纯粹是因为书名的本意。一本搁置许久没有读的书,这就是我的现状吧。我以前是蛮擅长阅读的,阅读也不为了什么,输出和表达也不为了什么。我暂时不想说现在又如何如何,但毋庸置疑,我的退步是显而易见的。这几年我好像时不时就会讲,我和自己和解了。这是一件听上去挺不错的事情,至少能够减少情绪的波动,自我厌恶,还有濒临崩溃的时刻。尝过和解的好处后,本能就会变本加厉地趋利避害,让自己在舒适区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种状况刚开始的时候,人自己是很难意识到——“与自己和解”往往也意味着,“我放弃了”。去年在电影院里看《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时候,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毕竟是第一次在影院看娄烨的片子。我不在乎一些不太好的评价。导演娄烨,且不说《推拿》《苏州河》《春风沉醉的夜晚》……单凭一部《颐和园》足以证明他的水准。这是一部于和解无益,反而给人“徒增烦恼”的禁片。不谈其中一些ZZ隐喻和BL镜头,单从其精神内核来说,《颐和园》是娄烨表达自我思考和不与生活妥协的姿态最强烈的一部电影。这种烈度同时会赋予给任何观看这部片子的人。我不确定是否每个人都需要这种烈度的刺激,也不确定是否每个人都能承受这种烈度的刺激,但这就是娄烨本人活着的内核所在,也是某一部分人活着的内核所在。看得出来郝蕾就属于这一部分人。她在这部电影里把女主余虹演活了。人其实是愿意孤独的人也是愿意死的要不然为什么偏偏与最心爱的人作对为何对眼前的一切漠然而去注目永不可期的事物——《余虹日记》余虹展示的女性视角,一个较劲的、痛苦的、神经质的、以及无可救药的浪漫的女人,她说“如果不是在理想中来考察我的生活,那生活的平庸将使我痛苦不堪”。这句话每每想起总是令我震颤。所以即使现在我偶尔也讲“我同自己和解了”,只有想到这句话才能使我真正良心不安。年轻…或者说年少的时候总是这样吧,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认为自己的梦想和坚持是对的,当下生活才是错的。这随着年岁渐长,人生受挫,生活嘲弄,我们怀疑自己弄错了,世界需要个体融入,于是那种豌豆公主敏感般的膈应逐渐消退,无知无觉中为自己铺上更厚更软的垫子,错以为自己被什么所治愈。我原谅自己面对能力与目标之间的差距时选择放弃,我默许自己从以前不屑的内容中获得不知所谓的快乐,我放弃或者偷懒时会说“我太难了”而不是“我太软弱了”。我同自己和解了,我不再真诚地反思我当下的生活了。“存在即合理”。不允许质疑。我还不是真的想要这样。在《小偷家族》中饰演奶奶初枝的树木希林,18年过世时我看到媒体采访她时她讲过的一句话:“人要保持对自己的愤怒。”这是一位颇有个性的老太太。她的不妥协显而易见,并且更富有力量。这几乎是必然——一个不准备同生活妥协的人必须具备强烈的能量。这种能量也许会刺痛别人,也必然会刺痛自己,但这是“不妥协”的唯一支撑。就好像生病的人会痛苦,但痛苦的感受反而是生物自我保护的生理机制。生理不可抗拒,但心理听从支配,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娄烨像郝蕾像树木希林那样活着。可是当下一刻我还能感觉到痛苦,我就知道,自己也许勉强还在这些人之中。我信任这样的感受。《余虹日记》——如果不是在理想中来考察我的生活那生活的平庸将使我痛苦不堪…………而在我怀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我们碰见了你走进了我的生活你是我最优雅的朋友这并不困难因为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和我站在世界的同一边像余虹那样在理想中反省、在真实的自我中艰难前进的人生,娄烨仍然不会在电影中忘记讲“爱”。余虹在日记中写:“有一种东西,它会在某个夏天的夜晚像风一样突然袭来,让你猝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一直以来,人们在情人节的心愿都面对着小小的自我。不过今天,在自我反思的痛苦困境中,在整个群体和社会最脆弱的时刻,一个浪漫的节日和一个浪漫的字眼,似乎更容易能在人群中展示希望。今天已是尾声,人们仍然应当抓紧时间去爱。不轻易和解。爱也真诚。娄烨《颐和园》北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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