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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25 17:00:00

伴随着农耕文明,中国乡村平静地走过了几千年。中国人在这片土地上勤勤恳恳地播种,盼望着丰收,一代接续一代。拥有土地意味着拥有财富,意味着拥有粮食、不会饿肚子。土地由此成为中国人心中独特的“信仰”。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开篇便写道:“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林语堂说:“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已觉得心满意足。我的灵魂很舒服地在泥土里蠕动,觉得很快乐。当一个人悠闲陶醉于土地上时,他的心灵似乎那么轻松,好像是在天堂一般。事实上,他那六尺之躯,何尝离开土壤一寸一分呢?”一语道尽埋藏于中国人内心深处、可触动灵魂的故土情结。

近现代以来,传统的中国农耕社会结构几经变迁。随着科技的进步,社会分工变得更加细致和零碎,种地也开始向机械化和集约化发展。因为城镇化、进城务工潮的兴起,人们逐渐远离土地,伴随着土地的荒芜,传统被舍弃。近年来,随着乡村振兴等一系列政策的推进和“复得返自然”的内心向往,人们再次转身回望土地,抑或以各种方式亲近、回归土地,城乡往返流动的频繁,又让人与土地的关系发生变化,一些传统被重拾,一些新的联结在形成。

或许黄颜色的皮肤就已经注定了中国人与土地的不解之缘,从生计的维持,到变革的动力,我们行走在岁月流逝的沙海中,但始终没有忘记这片哺育我们数千年的土地。

农耕文明的塑造

全世界会开花的植物有20万种,其中只有几千种可以食用。在几千种可以食用的植物中,被人类驯化的不过几百种。在这几百种中,又只有几十种是可以种植的农作物。这几十种可种植农作物,占全世界农作物产量的80%以上。更巧的是,这几千种野禾植物大部分分布于两河流域。因此,从地理位置来讲,中国也有理由成为最早的农业发源地之一。

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认为,并不是人驯化了农作物,而是农作物驯化了人。从此,人一生都得围着农作物转,再也无法离开。60多年前,中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也在《乡土中国》一书中表达了相似的观点:“农业和游牧或工业不同,它是直接取资于土地的。

游牧的人可以逐水草而居,飘忽不定;做工业的人可以择地而居,迁移无碍;而种地的人却搬不动土地,长在土里的庄稼行动不得,侍候庄稼的老农也因之像是半身插入了土里,土气是因为不流动而发生的。”

在历史上,以农耕文化为基础的华夏文明,主导着多民族统一的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原华夏农业区域文化是中国古代农耕文化中发展最早、水平最高的部分。据《庄子·盗跖》记载:“神农之世……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耕而食”。这反映了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的中原华夏先民,尚未脱离与畜兽共处的狩猎生活,便开始形成以耕而食的农业文化。

黄河中下游流域的文化遗址,也证实公元前五千多年的中原华夏区域,在种粟、窖藏和驯养家禽的经济基础上,初具“安土重迁”的文化特点。

《书·周书·吕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种,农殖嘉谷”,反映了从炎帝神农氏到夏禹和周人先祖,中原华夏农业区域文化的连续发展。尤其是夏禹平水土、治洪水,推动了水利浇灌技术及与农耕生产密切相关的天文历法水平的提高,对中华文明的稳定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应该说,农耕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文化的根基,它贯穿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始终。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中,农业为本的政策,让农民对脚下的土地更为珍惜,他们会选择把自己的身家全部给予这土地。他们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在这土地上辛勤耕耘,并且有所投资。

当丰年之时,他们会感谢上天的眷赠,甚至于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上天对他们的关怀,比如修建寺庙、举行庆祝活动,他们要让自己的土地来年还会受到眷顾。

当灾年来临的时候,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去乞求上天的关怀,希望给予他们的土地一点帮助。一般情况下,人们是不会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的,除非是出现什么大灾或者大荒时,但是即使远走他乡,他们最终也会回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因为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甚至于最后还要归于斯,来表达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地诚任,不患无财”。源于黄河流域的中华民族早在数千年的农耕文明中就形成了对土地深深的依赖,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构建了一家一户、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也导致土地成为中国人最为本质的生产资料,“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成了中国人生活最真实的写照,时至今日,土地依然关乎国人生计,我们与土地的羁绊也早已深植血脉。

这从“田”字中即可看出:“田”字从甲骨文,到楷体,都没有很大的变化,方方正正,笔画纵横交错,就像古代井田的形状。回溯中国的历史,进程曲曲折折,而遥望社会进步的道路也无不浸透着鲜血与汗水。

中国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再到社会主义社会,无论政体如何变换,人们的生活都紧紧依附于土地,自给自足的生活模式下,有了土地意味着能够生存。

安居乐业,告老还乡,寿终正寝,入土为安,这些是国人最完整的人生,也是农耕文明的诠释。

时至今日,农耕文化中的许多哲理、理念、思想和对自然规律的认知(如夏历、二十四节气)在当下仍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应用价值,农耕文化在普通农民的日常生活中,在现代农业的发展中仍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小农经济的支撑

在传统中国乡村,农民以土为生,与土为伴,相对稳定,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无旁骛地在村庄中生活。在这里,农户不仅仅是家庭农业的经营单位,完全可能同时是手工业生产单位。

明清以前,农业生产的86%是用来自己消费,14%用来市场化。每一个村除了种田,基本上都有做豆腐、打铁、建筑、木工、染布、理发、做酒、养猪、外出经营、私塾、算命、砖窑、裁缝等等,种田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一个三产融合的乡村经济。

他们一个人可以从事多种产业,他们的身份经常转换多变,没有一个确定的岗位,不过种田始终是他们的根本。农民的双重角色决定了中国的乡土经济是一种农工混合的经济。

以家庭手工业、作坊为表现的乡村工业与农业形成有机结合,支撑着农村家庭经济。这种有机配合的特性,决定了中国农村经济的复杂性。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刘守英认为,小农经济的社会形态并非纯粹为农业支撑,而是通过农业生产和家庭手工业生产相结合的方式,维持着生产者家庭不饥、不寒的小康生活。农民靠农业生产维持生计,靠家庭手工业增加家庭收入,以农业为生,还兼具工匠的角色。

近百年以来,中国土地制度经过了四次重大变革,每次变革都引发中国社会与经济的巨大变化,对中国社会经济与政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越来越多的农民放弃对土地的依赖,以廉价劳动力的形式进入城市,寻求新的发展空间,以此来改善自身的经济与命运,农民由稳定性向流动性转变。

这种转变,既表现为水平空间上的跨区域跨领域,也表现为垂直空间上贫富差距带来的阶层变化。农民工四处奔波、走南闯北,2.8亿农民工大流动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现象。

中国农村经济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打工,留在农村的许多农民则希望改变过去耕种为主的收入方式,增加更多家庭经营性收入。中国信息产业和电子商务的发展为这些农民提供了很好的契机。

年6月,国家发改委召开的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试点工作现场会透露,全国返乡创业人员已超过万人,带动约万人就业。农民工返乡创业形成了人才回归、技术回乡、资金回流的“集合效应”,以及能人回归带动相关上下游产业和其他人员一起回归的“头雁效应”。

沿海地区产业加速转移,乡村振兴战略深入实施,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极大改善,为返乡创业提供了历史机遇、广阔空间和良好条件。返乡创业具有多重叠加的巨大发展效应,对工业化、城镇化、乡村振兴、脱贫攻坚等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

文化根脉的重拾

习近平总书记讲:“乡村文化是中华民族文明史的主体,村庄是这种文明的载体,耕读文明是我们的软实力。”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为总抓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并提出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工作要同农村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同当地文化和风土人情相协调。为此,充分发挥乡村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功能,十分重要。

能够长久传承的知识,都是人类在生产和生活实践中积累起来的对事物规律性的科学认识。我国在西汉时期就已经发现一年可以划分为二十四个节气,这是古代农民在漫长的春播、夏耘、秋收、冬藏的生产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气候变化规律,虽然它总结的是江淮地区的自然气候变化规律,但实际上对各地发展农业生产都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在我国古代历史上,从皇家到各级地方官吏,都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劝农,就是教老百姓如何从事农事活动。北京颐和园里一景区名为“耕织图”,陈列着几十块石刻图像,每一块图像表现一种农事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如种植水稻,从育秧、插秧、耘田、秋收,最后打场、藏粮;再如养蚕,从孵化、采桑、缫丝,到丝织,每个生产环节都通过生动形象的图像来体现,通俗易懂。

现存的《耕织图》石刻,据说是清中期的作品,但它显然是继承了历史上我国农民在耕、织方面所积累的丰富经验。这就是科学知识通过文化在进行历史的传承,如果没有这种传承,中国的农耕文明就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水平。

又如,“乡贤文化”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之一,根植于乡村土壤,蕴含崇德向善、见贤思齐、诚信友善等诸多优秀文化基因,在我国社会的发展进程中一直影响深远,当下又在农村治理中起到了巨大的积极作用。

当下,推动乡村振兴、重拾传统文化的根本目的,是要维护好国家、民族永续发展的根脉。传承和弘扬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要从更深层次的理念、知识和制度中去作思考,而不能仅仅满足于对表象的模仿。

现在很多传统文化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已经消失了,如果再不去找很可能就找不回来了。权威农村问题专家陈锡文曾谈到,孔夫子讲过:“礼失求诸野”,意即那些在市井之中乃至庙堂之上已经被遗忘甚至丢弃了的礼仪、礼制,要到乡下去才能找得回来。

我们现在的情况有类似之处:在快速推进的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全球化背景下,只有在乡村才能发掘出植根于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土壤之中的中华文明的基因。

曾经,我们对这份乡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信心在减弱、消退,如今,要找回来,要传承下去,要发展提升,寻找到一条乡村文化兴盛之路。各具特色的宅院村落,充满乡土气息的节庆活动,丰富多彩的民间艺术,父慈子孝的祖传家训,诚信重礼的乡风民俗……既是人们心间挥之不去的乡愁,又共同构成着各地独有的乡村文化。

现代文明的注入

年的春节临近,山东省鱼台县双河村文化广场上又热闹起来。“俺们点什么,演员就演什么,节目真不错!”村民陈贵芳说。“群众点单、政府买单、按需送单”,这是鱼台县积极探索的互动式服务模式,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通过这种方式送到乡村舞台上。

随着物质生活的日渐充足,农民对精神生活的需求愈加丰富。如今,得益于近年来我国不断加强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农民可以越来越方便地在家门口获取文化服务和产品。

从中央年的新农村建设,到年美丽乡村建设、精准扶贫的提出,年正式实施精准扶贫,再到年乡村振兴,乡村建设路途中的一个个路标,把“农耕文明”引入到更深层次的思考。

随着农业多功能性的逐步显现和乡村旅游的蓬勃发展,农业大步走出一产,融合二、三产协同发展,加上发达的交通、通讯助力,乡土社会的社会空间由地域性向公共性转变。

观光农业、休闲农业、都市农业、智慧农业等各种农业新业态方兴未艾,农业已远远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传统形态,农业生产的场地成了人们观光旅游休闲的好去处,农业生产的方式成了人们获得科学知识、体验农家生活的新媒介,农业生产的环境成了人们体悟人生、享受生活的理想地。

乡村旅游被认为是中国农民的第三次创业:第一次创业,发展乡镇企业,离土不离乡;第二次创业,进城打工,离土又离乡;第三次创业,开发乡村旅游,既不离土也不离乡。开放的乡土社会空间为现代文明的注入打开了通道,拓宽了领域。

尤其是从年开始着手“系统乡建,城乡统筹”的实施方案,其以县市为单位,全域规划解决“三农问题”、“城市病”问题。一方面,乡村文化阵地进一步巩固。

据统计,截至年底,全国共建成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个,文化馆个,乡镇(街道)文化站个,基本实现了“县有图书馆、文化馆,乡镇有综合文化站”的建设目标。在村一级,集宣传文化、党员教育、科技普及、普法教育、体育健身于一体的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建设大力推进,包括“贫困地区百县万村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示范工程”在内的一批文化惠民项目落地开花。

另一方面,各方力量为乡村百姓提供的文化活动内容日趋丰富,形式更加多样。“春雨工程”全国文化志愿者边疆行和“大地情深”国家艺术院团志愿服务走基层活动持续开展,“文化下乡”“中国农民歌会”“中国农民艺术节”等农村品牌文化活动蓬勃发展。

让有形文化留得住、活态文化传下去,迫切需要深化对乡村价值的认知,使泥土里酝酿的独有文化焕发新的魅力和生机。“长期以来,我们把乡村看作各种问题的来源,给乡村贴上了落后的标签。”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高丙中直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要深化对乡村价值的认识与理解,深入挖掘、继承乡土文化,增强对传统乡土文化的认同感和信心。

中央党校文史部教授徐平认为,回归土地、发展乡村要注重文化保护。乡村可以变,魂不能改、根不能变。

年5月24日国务院第83次常务会议决定,从年起,把每年的6月25日,即《土地管理法》颁布的日期确定为全国土地日。“土地日”也是国务院确定的第一个全国纪念宣传日。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为保护土地而设立专门纪念日的国家。

在安徽著名的古村落宏村,夕阳西下,青瓦白墙与湖光山色和谐共生,徜徉其间,感受自然景观与人文气息交相辉映,古徽州深刻的文化内涵凝结在这静美的时空之中。

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大量像宏村这样的古村落、古镇、古建筑、农业遗迹等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文化学者冯骥才所说,传统村落中蕴藏着丰富的历史

信息和文化景观,是中国农耕文明留下的最大遗产。

许多人都喜欢攒起故乡的一抔黄土,放在即将伴自己远行的行囊里,以此来寄托对故乡土地的眷恋。一抔黄土,盛满自己对故土的思念以及对亲朋的牵念,也是内敛含蓄的中国人心中最深层的土地情怀。

不论岁月如何流转,社会生活如何变迁,只要我们俯下身子触碰那横贯千古仍不改色的土壤,总会感到一丝温热、一阵跳动,那是民族的脉搏、家乡的温度、赤子的深情。

[本文刊于《中华儿女》杂志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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